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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节(1 / 2)





  朱瑄眉头紧蹙,“劝她早些就寝。”

  杜岩笑眯眯地答应一声,心想,千岁爷每天只睡两个时辰,从没叫过苦,怎么到太子妃身上,就心疼起来了?

  他要照看贺家那头,说了事情立刻告退出去。

  朱瑄沉稳谨慎,轻易不会在人前显露心事,到了这个时候,依然不想乱了阵脚,派人叫来罗云瑾,漫不经心地问:“陆家老夫人怎么会认得圆圆?”

  罗云瑾瞳孔一缩。

  朱瑄低头看书:“你瞒了我什么?”

  罗云瑾站在书案前,身姿笔挺,面容冷峻:“陆家老夫人没见过她。她认得陆瑛,陆瑛没继承爵位之前,在宫里殿前卫当值,常在宫中行走。”

  朱瑄握着书本的手指微微用力。

  果然是陆瑛。

  嘉平帝不止一次当众夸赞陆瑛相貌堂堂,英姿勃发。朱瑄见过陆瑛,陆瑛比他年长,三十岁左右,身材高大,挺拔俊朗,名不虚传。

  陆瑛人到而立之年还没娶妻,只纳了几个妾侍。

  朱瑄松开手,放开皱巴巴的书。

  圆圆,你到底招惹了多少人?

  ……

  安远侯府。

  陆老夫人从贺家回来,脸色铁青,叫来儿子陆瑛书房里侍候的心腹,屏退左右,问:“侯爷那只匣子是不是还藏在书房里?”

  心腹哆嗦了一下。

  陆老夫人长叹口气:“不必瞒我了,我见过匣子里的那幅画,他是从我肚皮里爬出来的,真以为能瞒得住我?”

  心腹跪倒在地:“老夫人,侯爷出征之前带走了钥匙,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取出那只匣子。”

  陆老夫人冷笑:“你以为我是为了逼你交出钥匙才叫你来的?蠢货!”

  心腹大气不敢出一声,汗如雨下。

  屋外忽然响起一片杂乱的脚步声,接着叫嚷声四起,几名年轻妇人提着裙子跑进正院,满面惊惶:“走水了!走水了!侯爷的书房走水了!”

  声音飘进内室,陆老夫人面色阴沉如水:“烧了也好,烧了才不会惹是生非。”

  心腹睁大眼睛,毛骨悚然,颤抖着趴伏在陆老夫人脚下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安远侯府后街不远处,正埋头赶路的罗云瑾忽然猛地一扯缰绳,长靴紧夹马腹,身下骏马高高扬起前蹄,险险停下。

  紧紧跟在他身后的缇骑见状忙也跟着停下马,一时之间马鸣嘶嘶,尘土飞扬。

  罗云瑾手执长鞭,望着远处的安远侯府。

  一名缇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,啊了一声,指着盘绕在安远侯府上空的滚滚浓烟:“安远侯府走水了?要不要通知五城兵马指挥司的人来救火?”

  罗云瑾看了一会儿,拨马转身。

  陆老夫人很聪明。

  缇骑们摸不着头脑,面面相觑了一会儿,认命地鞭马跟上去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贺府,一天的热闹散去,夜色渐沉,漫天璀璨繁星浮动,笼下如银星光。

  明天就是亲迎礼,东宫内官二话不说,接管全部贺家事务,连金兰身边伺候的丫鬟也换成了宫里的人。杜岩从东宫回来,几乎寸步不离地跟在金兰身边,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,怕金兰跑了似的。

  金兰忙了一天,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,刚刚躺下,脑袋还没碰到枕头,忽然听到一阵哭声。

  杜岩在帐外伺候,道:“是剪春姑娘,她来拜别殿下。”

  金兰立马红了眼圈,翻个身,拿帕子擦了下眼睛,声音闷闷的,“让她好自珍重罢,就不必见了。”

  杜岩怔了怔,起身出去。

  剪春跪在房门外,满脸是泪,砰砰几下,给金兰磕了好几个头,哭得肝肠寸断,爬都爬不起来,被两个养娘架了起来,一步三回头地走了。

  杜岩站在光线昏暗的走廊里,望着剪春离开的背影,脸上神情复杂。

  金兰居然不带她最信任的丫鬟进宫。她给剪春赎了身,托祝舅父照顾剪春,祝舅父立刻认剪春当了干女儿,贺家丫鬟艳羡不已:给祝舅父当干女儿,以后嫁的不是官宦家的公子就是豪绅家的少爷,剪春的命真好!

  剪春一开始说什么都不肯,非要进宫当宫人。

  金兰笑着骂她:“你忘了那年说的话了?你不想一辈子伺候人,我当时答应你,等我长大了,一定给你赎身,我怎么能食言?”

  剪春哭着道:“可是小姐你去的地方是皇宫啊!你一个人孤零零的,没有我在身边,谁照顾你?你冷的时候谁给你添衣?你饿的时候谁给你煮面?别人为难你的时候,谁护着你?”

  金兰给剪春擦眼泪:“我长大啦,可以自己应付。这些年你一直照看我,我心里把你当姐姐,我早就打算好了,等我出阁的时候就给你赎身。”

  剪春嚎啕大哭。

  小姐这是怕连累她啊!小姐知道宫里的生活步步艰险,怕护不住她,怕她在宫里受苦,所以不带她进宫!她这些年服侍小姐,从来没受过一句重话,其他主子总爱把自己吃过、用过的东西赏人,小姐从不会这样,知道她喜欢吃什么,每次都会干干净净收着留给她吃。她生病的时候挪到外边院里养病,小姐担心她没人照顾,省下月钱给她用。她病好了回房伺候,小姐眼巴巴地守着她,隔一会儿就说:“剪春,你的病才好,歇歇吧。”

  她嘴里嗔骂小姐聒噪,心里却甜滋滋的。